内容简介:
《包法利夫人》是法国十九世纪现实主义文学大师福楼拜的成名作和代表作。它讲述的是一个受过贵族化教育的农家女爱玛的故事。主人公爱玛,即包法利夫人,是一个富裕农民的女儿,少年时期曾在修道院读书,在此期间她受到浪漫主义的影响,染上了爱慕虚荣的不良习气。她嫁给了老实平庸的医生夏尔,却发现生活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美好。不甘寂寞与平庸的爱玛两度出轨,可不但没有得到真正的幸福,还因为耽于享乐而欠下了巨额债务,最终,她不堪重负,多方求助未果后服毒自杀。
作者简介:
居斯塔夫·福楼拜(GustaveFlaubert),法国现实主义文学大师,法国19世纪小说界的三位巨人之一。他被视为现实主义文学的重要代表人物,19世纪60年代的法国新小说作家更视他为先驱。其代表作品有《包法利夫人》《情感教育》《萨朗波》《圣安东的诱惑》等。译者王忆琳,大学时期从事东西方比较文学研究,现从事艺文活动的采访、报道与评论工作,并兼职中西文学经典的翻译工作。译作有《路过》《爱玛》《浮华世界》《儿子与情人》《包法利夫人》《红与黑》等。
精彩书摘:
I我们正在上自习课的时候,校长进来了。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没有穿校服的新同学,还有一位校工。校工肩上扛着一张大书桌。正在打瞌睡的学生纷纷醒了过来,仿佛受到惊扰的,大家都站了起来。校长做了个手势,示意我们坐下,然后转过身,低声对老师说:“罗杰先生,这个学生就请你关照了,让他先上五年级吧。要是他的功课和品行表现都令人满意的话,再让他升级,他的年纪已经够大了。”那个新生坐在门背后的角落里,门一开,谁也看不见他了。他是一个乡下男孩,看起来大约十五岁,个子比我们当中任何一个都高。他的头发顺着前额剪齐,他看起来像乡下教堂里的歌童,很懂事,却又显得很不自在。他的肩膀虽然不宽,可是那件镶有黑色纽扣的绿色上衣实在是太紧了,袖口的缝线绷开,露出了晒红的手腕,一看就知道他平常是卷起袖子干活的。浅黄色的长裤被背带吊得很高,因而露出了穿着蓝色袜子的小腿,他的脚上穿着一双脏兮兮的钉鞋。大家开始背书,他竖起耳朵专心听着,好像在教堂里听神父讲道。他把双腿拘谨地并拢,胳膊也不敢放在桌上。两点钟下课铃敲响时,要不是老师提醒他,他还不知道要和我们一起排队。
我们平时有个习惯,只要一进教室,就把帽子扔到长凳底下,以免拿在手上碍事。而且在我们扔帽子时帽子还要正好打在墙上,扬起一些灰尘才行。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。不知道这位新生是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这个习惯,还是不敢跟大家一起做,当课前的祷告结束后,他仍旧把帽子放在膝盖上。他的帽子的形状非常奇怪,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类型的帽子,总之是难看的便宜货。帽子是鸡蛋形的,里面用铁丝支撑着,帽口有三道滚边,往上是交错的菱形丝绒和兔皮,中间用一条红线隔开,再往上是口袋状的帽筒,帽顶是多边的硬纸板,被繁复的刺绣覆盖着,帽子上还有一根细长的丝带,末端吊着一个金线编织成的小十字架。帽子是崭新的,前沿还闪着光。
“站起来。”老师说。他一站起来,帽子就掉了。全班同学都笑了起来。他弯下腰去捡帽子,旁边一个学生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,帽子又掉了,他只好再捡一次。“甭担心,你的王冠不会摔坏。”老师开玩笑地说。学生都哈哈大笑起来,可怜的新生更加手足无措,不知道应该把帽子拿在手里,还是放在地下,或是戴在头上。他只好又坐下,把帽子放在膝盖上。“站起来。”老师重复了一遍,“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。”新生含糊不清地说出了他的名字。“再说一遍!”新生又说了一遍,但还是没人听得懂,全班笑得更厉害了。“大声一点儿!”老师喊道。于是,新生像是下定决心的,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嚷道:“下坡花力!”忽然间,全班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喧闹,有人在尖叫,有人在嚷嚷,有人不停地跺脚,还有人重复地念着:“下坡花力!下坡花力!”吵闹好不
容易才变成零星的说话声,教室里慢慢静了下来,但偶尔还是会有同学克制不住而发出一些笑声,犹如复燃的爆竹一样。老师只好用罚写功课的方式来制止他们,教室里的秩序总算逐渐恢复了。老师命令新生拼读他的名字,他又反复念了好几遍,大家才终于弄清楚他的名字是“夏尔?包法利”。然后老师就罚这个可怜的家伙到讲台前,去坐那张懒学生专用的板凳。他正要起身向前,却又站住了。“你找什么?”老师问道。“我的帽……”新生不安地左右张望,嗫嚅地说。“全班罚写五百行诗!”老师一声令下,才又使一阵喧闹平息下来。“都不许闹!”老师生气了,一面掏出手帕来擦拭满脸的汗水,一面说道,“至于你,新同学,把拉丁动词‘笑’这个字的变位抄二十遍!”
然后,他用稍微和缓的语气说:“帽子等一下再找,没有人会偷的!”一切终于恢复平静,大家都低下头认真抄写着。新生端正地坐了两个钟头,虽然不时有人将小纸团弹到他身上,或是用笔尖溅他一脸墨水,他依然动也不动,只是偶尔用手擦擦脸。晚自习的时候,他从书桌里拿出袖套,把文具摆得整整齐齐,细心地用笔在纸上画线。他非常用功,总是不厌其烦地查字典。也许因为他表现出了学习的诚意,他才得以留在班上,因为他即使勉强懂得语法,但是他的遣词造句并不高明,还是有可能被降级。他的拉丁文启蒙老师是村里的神父,父母为了省钱,一直到拖得不能再拖的时候才送他去上学。